人跳舞的时候不一定寂寞,但人寂寞时会用一只脚跳舞。我是用一只脚跳舞的女孩,因为寂寞。我喜欢静,静到时间凝在空气里,可以听到自己血流的声音。像河水穿过孤独与荒凉。舔着曾经干涸的河床。寂寞用硬邦邦的吻裹住了我的孤独。
力是大学里的第一个牵我手的男孩。他的手没抓住我的爱却抓住了我的寂寞。找个可以说的过去的理由是他像我曾经爱过的一个影子。只是影子仅是影子,而他却可以给我现实的温度。他爱着我是因为他以为我在爱他,我这样想。我用一种虚无的几经包装的爱爱着他。他很满足,因此常对我微笑。
一起吃饭时,他会为我端饭,摆筷子。然后夹菜。我并不想享用他的温柔,觉得这并是我想要的。之所以不拒绝是因为它可以打发我的寂寞。我偶尔会模仿他,也夹菜进他的碗里,像是在礼尚往来。 我的浅薄和轻浮在潜在的暗道里滋长起来。或者是寂寞使然,他的体贴与温柔再不能解救我了。我因此开始暴躁起来,将积愤一股脑儿洒向他。我觉得和他在一起像白开水就咸菜,没味道极了。 他可以主动为我做任何事,但从不主动吻我。这让我觉得他既不像情人也不像朋友,而像一个保姆。 “力,你爱我吗?”我哑着嗓子问他。满眼忧伤。或者我不在乎爱我的人是谁,但是我渴望有人来爱我给我爱情。
“为什么总问这些?”他的脸上浮过一丝淡淡的笑又似乎夹杂了些许的无奈。
“你爱我吗?告诉我好不好?爱吗?”泪停泊在我的眼里似乎想为寂寞找一个港湾。我总觉得爱是件很遥远的事。我本来不相信承诺的。但我现在却渴望有人给我承诺。即使说:我可以试着爱你。
他将我搂在怀里,轻轻柔柔的。似乎白云沉醉在蓝天里。可是他想用温柔告诉我什么呢。 “我知道你不爱我,可你为什么要抱我呢?为什么要吻我”我有些委屈又有些不可名状的理直气壮。 “傻瓜。”他爱抚的刮我的鼻子。“你觉得承诺重要吗?爱和不爱不是一个字,而是一辈子。”他抱紧我,很紧。似乎想将我揉碎了融进他的胸膛里。然后让时间将它裁开。粘贴在岁月的窗棱上。 “力,你统治我吧。我不要你顺着我也不要你宠我。”我想用眼睛锁住他的一切。也希望他能用目光将我整个儿吞掉。然后我溶在他的体液里做他的奴隶。 “姗,你怎么了?为什么总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啊?”他依然关切,依然爱抚的用额头感觉我的温度。
“力,我受不了这些,受不了。你为什么对我好,我值吗我配吗?你知道你这样让我觉得好难受。我需要的是一个男人不是一个保姆。”我挣脱了他的怀抱。他的手悬在半空,像转累了试图罢工的旧机器。我转过头消融在风里。我想他大概也已在与我相反的方向里消逝了。
之后,他没再找我。只给我留了言:
姗,我不是你喜欢的男孩子,一个人的性格是很难因某个人而改变的,我也一样。即使改变也只是现在。不是永远。你明白吗。你面前的我是真实的我。我们谁都没有必要带上面具的。如果你选择放弃,我想我不会留你。 泪停泊在我的心里却没有涌进眼里,我有些释然的松一口气似乎可以捡起我丢了的生命了,那份有些低调的孤独。以及那包裹在寂寞外面的硬邦邦的寂寞。
情人节快要到了,我这样想着。便似乎看到很多情侣在用玫瑰细数他们的情事。我打点行李准备提前回校,说不出为什么。
抬眼的刹那,我看到了那熟悉的笑 “姗,怎么提前来了啊?”他一边招呼,一边向我走来。 “你呢,为什么?”我的目光咬住了他的。他耸一耸肩,“走吧”不附带任何表情。似乎并没有回答我的意思。或者我根本也没有要他回答我什么。
等他帮我把东西送回宿舍。他便走了。用他的背影诠释着我的孤单。我泛着泪花的眼睛开始掀翻起记忆的日历。他不会回来了,我这样想着。寂寞陪着我的眼泪细数起往事。
“好吗”我拨了他的号码。
“不错”他简短的回答。“你呢?”他顿了一下突然问我.像是急着捡起刚丢掉的钱夹。 “也还可以吧。”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哦.”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我听的到他的呼吸声,很平静。我害怕这中沉默,这像是吸血虫在我的血液里表演哑剧,咬痛了我却不准我呻吟。我先他挂了机.泪滑进我的嘴里,寂寞咬痛了我的心脏。
很久不再见他.大概已将他忘却了吧。何况我何曾真的爱过他呢。我这样想着.在这样的日子里我认识了安。
溜冰场的灯光昏黄暧昧。我累了,坐在栏杆旁休息. “可以吗?”一只宽大的手极绅士的伸向我。我抬起头给了这个陌生的男人一个似乎并不陌生的微笑。他抓住了我的手。“你有男朋友吗?”他看着我的眼睛要求我给他答案。
“哦,男朋友?”我脑袋里突然闪过了力。可是他算吗。我笑笑。“没有。”
“送你回去吧”。我们走出了溜冰场,他搂住了我的腰。“这不是在溜冰。”我提醒他。又似乎并不是真的认真。“不可以吗?我抱都抱过了,把手给我。”他说着抢去了我的手。太霸道了!我心里这样想,却并没有拒绝,因为我喜欢。
送我回宿舍时他吻了我,就这样他成了我的男朋友。也许是因为他主动吻了我,让我从心里觉得他就是。
和他一起总让我想起力,想起他的体贴与温柔,这些安没有,他很少顾及我的感受。
安几次提出和我做那个,我都拒绝了,觉得自己怪神圣的。可是最后我还是给了他。
我不再是女孩了。这让我心里很不舒服。他却总是说:“这有什么啊,谁还在乎这些,只要两个人开心就好了。”他说的这样随便,让我突然没了把握。我问他:“你在乎我吗?”他说:“傻瓜,不在乎你干吗和你一起?” “你会永远在乎我吗?”他沉默了不再回答。
“你不在乎是吗?”我追问他。像发了疯的婆娘。
“你问这些干吗?人哪会有什么永远。开心就在一起,不开心就分开干嘛,干吗那么认真非要把自己绑起来呢?”他不耐烦起来,我心里明白这个男人开始厌倦我这种女人了。我努力的哭却没有哭出眼泪。心里难受极了,我想我完了,连流泪的资格都没有了。这时我想到了力。
我拨了他的号码,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舌头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力,陪陪我好吗?”我本来不是要说这些的。可是寂寞吞掉了我所有的自尊。
“哦?你是?”他不记得我的号码了,我悲哀起来。我到底在用卑微乞求什么?
“陪陪我吧,我在湖边等你。”我说完挂断了电话。我去了湖边,发现力已经在那里了。
“要我来这里有事吗?”他很平淡的问。读不出任何平淡以外的情感。
“没什么。找你聊聊。最近好吗?”我也故作轻松起来。
“还可以吧。你呢?”
“也还可以吧。”
“哦。”他开始低下头走路。“你有男朋友了是吗?”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却仍然没有抬起头。 “是的。”我有些平淡的回答。 “他对你好吗?”
“好。” “哦。――小心!”他突然抱住了我的肩膀。准确点是我故意倒在了他的怀里。或者我需要一个怀抱,寂寞需要这样一个怀抱。“抱紧我好吗?”我潮湿的目光挤进了他无措的眼目里。像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你有男朋友了不要这样。”他嘴里这样说却没有将我推开的意思。 “抱紧我吧,我冷。”他便抱紧我一点。我哭了泪流进他的怀里。 “你还可以爱我吗?”我得寸进尺起来。
他猛的将我推开,像是被响雷惊醒了梦。我知道男人如女人一样的贱,期待着遥不可及的东西,却又在得到的时候将那种遥不可及变成一种虚无。得到的永远不如得不到的美丽。 “姗,有些东西是不能回头的。我不会在爱你了,真的。也许曾经有过但现在不会了,以后也不会。”他退后一些,退出一段很安全的距离。 “为什么?” “因为你有爱的人,并且你在爱他。却从来没有爱过我。你从来只是把我当成某种工具,用完了就丢掉的工具。我怕你了,这种怕让我不敢去爱了。”他发了疯的说,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他五官有些扭曲了,因为悲哀。 我悄悄退出了他视线所及的范围。挥一挥衣袖害怕带走他生命里的云彩。我想我连让他心痛的资格也没有了。像我这种随便的女人。
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拨力的号码。为什么想要见他。是想要他拯救我吗。可是他没有,于是寂寞又包围了我。
安打来电话要我去和他睡觉。我没有犹豫就去了。我已经不在乎什么了。我觉得一个坏女人再在乎什么的时候就显得有点虚伪了。事后他说我做的很出色,我差点恶心的吐出来。
我想我和他只有肉体的交易,应该再没什么了吧。他走了,我应该庆幸,再没有可以侮辱我的和我一样的动物了。我想。可是某一天,我突然很想他。我竟然天真的想和他坐在沙滩上细数将刘海弄乱的海风。我悲哀的知道我爱上这个男人了。
我拨他的号码,可是他总是挂断。我想也许他不再对我有兴趣了。想到这里我边想哭。却依然没有眼泪。或者他很忙。我这样给自己解释。可是他为什么不给我一个解释呢。如果他说他很忙我会让自己相信。 “为什么总打电话?你不累吗?”那天他接了电话。我的耳朵里同时钻进了一个娇喘的女人的声音,她贴在手机的后面,粘在我爱的男人身上。泪水爬满了我的脸不是因为那个看不见的女人,而是觉得自己太贱。 “你有女朋友了?”我揩干泪详装满不在乎。
“是啊。有了。”他回答的干脆平淡。泪流进了我身体里的每一寸血管。我突然好冷。真的有了吗?“我明白自己是个不争气的女人。所以才会重复。
“开心就在一起不开心就分开嘛干吗那么认真呢。人太认真了会老去你太认真了。 “你他妈真不是他妈的东西”。“我不知道自己在骂谁,更不知道自己在骂什么。我的齿缝里挤出了这样的字。夹着奔涌的恨。 他再没和我联系过。可我联系过他。只是从没接通过。他总是看了我的号码后挂断。后来我学聪明了,去公话打。但他一听到是我就又挂断了。我觉得我是真他妈的贱到家了。我却一次次原谅自己。我对这个下贱的女人说“他是第一个你深爱的男人,你不能没有他”――可他玩过我,像玩妓女一样。也许因为这我才爱他,因我是个害怕寂寞的下贱女人。
力要回家了。我去送他了。戴个墨镜,我想它也许可以帮我遮住某些东西。 “姗,做我的女朋友吧。”力抱住了我在他就要上车的那一刻。他的粗鲁撞掉了我的眼镜。他第一次主动吻了我。周围响起了掌声似乎在为这刺激的浪漫喝彩。
我挣脱了力。掴了他一个耳光。我的心记住了这样一个声音。“原来你是一个比一个贱到极点的女人还贱的男人。”我仍下他的行李。走了。我不害怕被丢弃但我害怕被同情。
泪溅进我的心里。我默默的说:力,原谅我。你是个善良的男人。可我是个下贱的女人。
时间咀嚼着沉默。没有了安也没有了力。我依然寂寞。只是不再害怕寂寞了。因为寂寞时我会用一只脚跳舞,听寂寞和我混杂在一起的喘息的声音。
来源: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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