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闭上眼睛,开始面对自我的大梵天,他们看到了一切:心跳的雷鸣,呼吸的飓风,血液的河流与波涛,左右眼的光明和肌肉与骨骼的大地山峦。他们相信这个世界和他们体外的那个没什么不同,它们彼此对等而又相互包容,所以他们物我两忘心脑相通。
杜勒:一个装满瑜伽的漂流瓶
1986年,一场国际级别的瑜伽大赛在一个最靠近喜玛拉雅山的印度小镇中举行,参加比赛的是来自世界各地的瑜伽师,和这里Shahpur大学的瑜伽系几乎所有的在校学生。一个SADDUN来的年轻人杜勒,用脚心在胸前合十,用双手支撑地面的动作震惊所有选手和游客;而静坐让腿盘绕身体一周,左脚绕身一周回到左臀部,右脚同样如此的动作让他获得了那场比赛的金牌。他拿金奖的消息顷刻传遍了全邦——人们震惊于他身体的特异表现,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也是更重要的,为什么这个动作他能做得出来。在这个从身到心的体育中,每个人必须将科学和技巧融于精神,再用难得的专注让身体表现出来。外行人看到的是80个匪夷所思的体操动作,而选手们拼的是智慧、执着和定力。而这些,当然不可能得于朝夕间。
他出生在那里,SADDUN,那个山谷中温润的小镇。大喜玛拉雅山区温情的拦着了印度洋涌来的水汽,于是雨落在那里,花开在那里,果子成熟在那里,微酸的红土地让那里可以在5月飘满茶花香。有很多皮肤黝黑,衣衫褴褛,瘦得像影子,但是目光犀利而且坚定的男人来到这里,开始他们的苦行。他们要的不多,只需要野果和一片据称能够挡雨和遮阳的芭蕉叶;他们有时凝望星空有时凝望脚趾,有时望着丛林中孔雀,偶然穿过的松鼠或野兔,有时望着山谷中的村庄,和那些升不高的炊烟。于是有一些磅礴的大蛇蜿蜒着赶来,盘上他们的身体,盘踞数日,然后又离开这个无趣的殖民地;也有一些屎壳郎愉快的路过,途径他们的身体,留下一道发亮的痕迹。
杜勒一直为这些男人的下落感到奇怪,他从未看见一个男人起身离开,也不曾看见一具落魄的尸体,他不清楚他们是化做了一棵树,一只虎,还是一块巨石。那时候他7岁,田野、山谷和回荡其间的风是他的全部世界,而兼做巫医的母亲是这个世界的第一先知,她可以用一些最简单的草叶治好孩子的痢疾,也能用几下拍打解决某个人的不明胃疼,甚至用牛粪治好皮肤病。“他们明白了,然后就离开了,要知道,明白的那一瞬间常常发生在夜里,一个安静的人往往比那些躁动的人聪明。”他的母亲这样告诉他。
然后有一天,他那曾经做过军人的父亲在门前那个有凉棚的土台上铺了一块毛毯说:孩子,过来,坐在这,面朝喜玛拉雅山,把两只脚放在另一条腿的大腿上,然后让你的脊柱像一摞垒好的砖。闭上眼睛,去找你的那条路吧,找到你自己的光,向它走去,你会忽然发现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他很容易就盘起了跏趺座,从那天起他常常坐在这个大台子寻找那个可以通向另一个世界的途径。他有时候听见风,有时候感到一只歇脚的蝴蝶弄得自己有点痒,有时候看见一条路却突然没了,有时候漠然坐着不知所终。但是12岁的那一天还是到了,在那天,他忽然觉得有一道光打开了,也在这个时候,一股来自会阴海底的洪流自下而上,冲开所有阻碍,与这道光融合在一起,化做无数股细流,奔向腑脏、肌肉和皮肤,让每个细胞都变得盈容光鲜。
从那天起开始有一种力量让他主动坐在那个土台上,他觉得风,阳光,甚至小鸟可以无碍的穿过他的身体。这时候,他的身体柔软起来,像一个婴儿,或者一条蛇,他可以让躯干和四肢用任意的方法纠结在一起。就这样他长大了,1983年他考上Shahpur大学的瑜伽系,老师是当时已经85岁的瑜伽师R.C.Gupta。英国人带走了印度的黄金,茶叶,象牙,香料和锡克保镖,也把这门关于身体的特练带到欧洲和美国。但是直到印度独立,这门科学才真正在大学找到落脚点。
瑜伽师观察这个男孩,这个连鼻子上都长着毛的男孩找到了瑜伽的光和热,但是他没有真正找到瑜伽的能,他已经达到了初步的禅定,身心达到了简单的合一,却没有将灵与天地真正的对接。于是他用技术规范了他,他帮他唤醒那个沉睡在人体脊柱最底部的三角骨,那里是身体的火山口,是大自然在体内暗种的一棵通天的豌豆苗,现在光和热都有了,它应该发芽了。
1989年,他的老师从容地闭上了眼睛,离开了这个处于其中91年的尘世。于是他回到了那个乡村。开始有人坐着国际航班和呼啸的大卡车来到他的家乡,他们来自意大利,法国,丹麦和荷兰,他们相信那座神山的灵气,也相信这个金奖获得者能帮他们安抚那个有噪音的心灵。他们想叫他教习更多的人,那些没有时间和机会,却同样需要瑜伽这种静中生智的修炼的人;而他也希望到那片喧嚣的浮尘中体会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在不同的气场中考验自己。于是他们一拍即和,1996年他飞到了意大利,以后开始了瑜伽的国际传教,1998年的法国,德国,荷兰和丹麦,2001年的台北。他曾作为印度的惟一代表参加了联合国WCA组织举办的民间治疗师大会,也曾带着很多基督徒在教堂前的草坪上调息和练习。
这时候他听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国度——中国,这个同样悠久,同样相信身体自有健康能量的国家。于是他决定去这个地方,欧洲学生重视的是技术和力量,他想认识一个崭新的国家。2003年初他到了北京,然后在上海和北京之间频繁辗转。短短的3个月里,他教了将近200个学生,开始有一些光亮出现在这些女孩的脸上,瑜伽在这里越来越广泛的被人认识。他可能会被新学生带到别的地方去,继续像一个装着瑜伽秘密的漂流瓶在城市中游荡……
(来源:百姓健康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