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做法示范意义重大”

 

　　“上海是第一个将肺炎疫苗纳入地方性扩大免疫规划项目的地区，示范意义重大，将促进其他发达地区学习借鉴。”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传染病预防控制处处长余宏杰如此评价上海为户籍老年人免费接种肺炎疫苗的举措。

 

　　公共卫生专家对推广肺炎疫苗的呼吁由来已久。随着经济发展以及政府对公共卫生越来越重视，一些经济发达的大城市也讨论过为特定人群免费接种肺炎疫苗。但是涉及一大笔财政支出，而且其效益短期内还看不到，在国家层面没有统一安排的情况下，谁也不愿率先实施。余宏杰认为，上海作为“吃螃蟹”者，可以对其他有能力的地区起到积极带动作用。同时，虽然公众对于肺炎很熟悉、很恐惧，但是全社会包括医务人员、政府决策者等都对肺炎疫苗知之甚少，上海涉及300多万人的大规模免费接种，也是用实际行动在宣传。

 

　　我国将疫苗分为两类：一类是政府免费向公民提供的疫苗，包括国家免疫规划确定的疫苗以及各地在执行国家免疫规划时增加的疫苗；二类是公民自费、自愿接种的疫苗。余宏杰说，从疾病预防的角度讲，当然希望更多的二类疫苗转变为一类疫苗，但是疫苗是否纳入免疫规划，要根据我国疾病控制需要和政府财政实力等综合考量，肺炎疫苗由于成本较高，全面纳入国家免疫规划免费向公众提供在一定时期内还不现实。

 

　　在得知上海免费接种肺炎疫苗后，西部省份一位疾控专家很羡慕，但是他很清楚，要在当地实施，条件还不成熟。经过多年的呼吁，他所在的省会城市刚实现了为特定人群免费提供价格30多元的流感疫苗，而肺炎疫苗价格为200多元。

 

　　■“把钱投入到预防，是省钱”

 

　　目前，肺炎疫苗有针对婴幼儿、成人的两种。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传染病预防控制处秦颖博士介绍，婴幼儿是肺炎链球菌的主要储存宿主，如果婴幼儿普遍接种，形成群体免疫，可以对全人群起到间接保护作用。但是，目前我国还没有国产的针对婴幼儿的肺炎疫苗，进口疫苗价格昂贵，即便是上海这样的发达地区，政府目前也不可能免费提供。而针对成人的肺炎疫苗已经实现了国产化，理论上，经济发达的大城市政府财政可以负担，一般个人自费也能承受。

 

　　如果等不来政府免费，个人自费打肺炎疫苗，值不值得呢？一位疾控人员告诉记者，婴儿从6月龄起母传抗体逐渐消失，感染各种传染病的风险在增加，要不要给孩子打昂贵的肺炎疫苗，她自己也曾犹豫过。婴幼儿肺炎疫苗全程接种4针次，要花费超过3000元。但是她也分析，如果孩子感染了肺炎球菌性疾病，住一次医院要花的肯定不止3000元；如果病菌侵袭进一步引起中耳炎、脑膜炎、心包炎等疾病，孩子还可能留下后遗症，甚至性命不保。最后她还是给孩子全程接种了肺炎疫苗。

 

　　秦颖介绍，肺炎链球菌大多潜伏在人的鼻咽部，当人体免疫力下降时，即可乘虚而入，引发肺炎。老年人由于常患有心血管疾病、肺病、肝病、糖尿病等慢性基础性疾病，感染肺炎链球菌引发肺炎和并发症的风险更大，加上治疗面临抗生素耐药等严峻问题，医疗负担很重。而使用价格200多元的肺炎疫苗预防，相对来说成本很低，“把钱投入到预防，是省钱”。

 

　　■医生是疾病预防宣传最好人选

 

　　“很多人并非打不起，而是没有自我保护的意识，这其中包括对疫苗不了解。”在贵州省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健康教育所副所长何琳看来，老百姓有防病的强烈需求，养生类节目火爆就是证明，但很多人还不知道怎么科学有效防病。“肺炎疫苗目前我们打得还很少。”

 

　　何琳向别人介绍预防肺炎可以打一针疫苗，至少管5年。一位卫生局副局长听了之后很惊讶：“有这么好的东西？那我让我妈赶紧打一针。”还有不少医院的院长、医生在临床一线工作了几十年，都不知道有肺炎疫苗，包括一家大医院的呼吸科主任。有一位省城大医院的院长知道了肺炎疫苗后，找何琳说要到疾控中心买这种疫苗。何琳告诉他：“你们医院下属的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就能打这种疫苗。”

 

　　“这说明面对共同的疾病，我们的临床与预防严重脱节。”何琳说，其实做疾病预防宣传，医生是最好的人选，“因为患者听医生的”。她曾经在预防接种门诊遇到两位女士带80多岁的老母亲冒着风雪来打肺炎疫苗，一问，是听了做医生的朋友介绍，赶紧来的。

 

　　相比之下，专业做预防的疾控人员有时却面临尴尬。有一位疾控中心主任，他的父亲就是肺炎链球菌感染，几乎每年都要住院。他告诉父亲，秋天打一针肺炎疫苗，免得冬天再犯病受罪，而且能管好几年。但是父亲就不听。有一次父亲又发病住院，出院时，父亲突然说要去打疫苗，因为病房管床的一位年轻医生告诉他，打疫苗可以预防这个病。

 

　　“疾控人员权威性不足！”这位疾控中心主任觉得非常无奈。

 

　　何琳认为，医院、医生做预防很重要、很有效，但是目前的体制机制导致医院、医务人员不重视疾病预防，因为没有利益。但也正是因为没有利益，患者才更相信医生。

 

　　■政策制定不能“鼓励生病”

 

　　何琳建议，医改政策的制定要避免“鼓励生病”，目前医保住院报销越来越多，而门诊报销少、预防不报销的状况就有这种倾向。作为省政协委员，她曾经提案呼吁将一些急需推广的二类疫苗参照药品分类按比例报销的政策纳入医保。但是得到有关部门的答复是：医保的钱是用来治病的，不是用来预防的。“成本效益分析已经有明确的结论，但是因为花钱看不到立竿见影的效益，就不愿意投入，这是急功近利。预防为主是我国卫生工作的基本方针，真正解决看病难，就要从落实预防做起。”

 

　　“二类疫苗打得不是太多了，而是太少了。”余宏杰认为，疾病预防光靠疾控中心不行，如何调动各种社会资源是疾控工作面临的重要问题。要推广肺炎疫苗等预防手段，不论是政府还是个人，一是要有实力，二是要有意识。目前，一些地区和很多人都有一定实力，但没有意识。国家应该从宏观层面制定政策，从疾病预防控制的角度出发，对部分急需普及而国家没有财力纳入免疫规划的疫苗，通过多种途径在推广应用上予以支持。

 

    （来源：健康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