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本文为心理专家雷明综合多名“恐艾”者的真实经历整合而成,并非真实的心理咨询案例。文中所用为化名,请勿对号入座。
“恐艾”并不一定来自艾滋病本身,精神紧张压力巨大事务繁琐,都可能引发“恐艾”心理。“恐艾”者把自身指向并不清晰的焦虑引向这种消极情绪。他们可以是有过高危行为的人,也可以是没有过高危行为的人,恐惧完全出自自己的主观想象和联想。当客观焦虑源少了,“恐艾”心理就会自然缓解。
第N次验血
苏晓,35岁,某大型企业销售团队主管。2008年年初接受了异性陪侍,之后开始怀疑自己感染了艾滋病。
苏晓端详着,殷红的血液离开自己的身体,在真空的压力下缓缓填充进那根冷冰冰的玻璃管。伴随着不锈钢针头脱离肉体的一丝痛楚,他仿佛又获得了些许安全,或者说,是对安全抱以期待的权利。
那个荒唐的夜晚仅仅过去了3个月,而这却已经是苏晓的第5次验血,当然,是在5个不同的HIV检测中心。“自愿、免费、不公开”,他享受着国家卫生机构最大限度的政策宽容,却丝毫驱不散内心的阴霾。
也许这第5次“阴性”的结果才能让他暂时获得解脱。但据说,有些人的窗口期会延续到6个月之久。
“6个月!”想到这个,苏晓苦笑!因为他知道,自己迟早还会做第6次检测的。
【心理咨询室内】
雷明(以下简称“雷”):仍然是阴性?
苏晓(以下简称“苏”)点头,却并不轻松:嗯!
雷:恭喜!这次检测的阴性结果能说明问题了吧?已经3个月了。
苏停顿了一下,有点沮丧:我……啧……有人说窗口期最长的要6个月。
雷:哦?所以?
苏的嘴唇抿起来,很苦楚:……(沉默)
雷:所以你还会去的,是吗?
苏忽然警惕起来:你答应过的,你不会制止我。
雷:有焦虑就总要释放出来,我为什么要制止你?
苏:你嘴上不说罢了,但你心里肯定认为我很可笑。
雷:到底是我认为?还是您自己认为?
苏变得愤懑:……(沉默)
雷:假设我很焦虑,每天都要处理很多头绪,比如上司的交待、下属的不合作、合同是否有漏洞、客户是否想投诉、伴侣是否婚外情、股票是否还要跌等等。这些头绪任何一个处理不好,都会给我带来一团糟的不良后果,让我吃不了兜着走。但日复一日,我的脑袋容量终究有限,实在是记不清这么多头绪,你猜我最终会记住什么?
苏斜睨着眼睛,审视似的:记住什么?
雷:我记不住每个头绪的时候,最终就只能记住一种战战兢兢的情绪,那种似乎某个小头绪没处理好,有可能突然带来大麻烦的惶惶不可终日。当焦虑指向并不清晰,却依然摆脱不了这种消极情绪的时候,心理学称之为“广泛性焦虑”。终于有一天,我的焦虑积累到一定程度,不得不具象化了,比如具象化为一个门锁,我会担心门没锁好,然后每天检查N次。在每次检查门锁时,伸手一按门把手,“咔哒”一声!啊!原来我锁好了,哈哈!来源广泛的焦虑在“咔哒”一声中得以释放了一下,哪怕只有一小下,也能让我暂时宽慰。那宽慰来自至少一个小头绪确认处理好的认定之中!
苏:你是说……
雷:没错,针头就是那个门锁!化验单上的“阴性”两个字,就是那“咔哒”一声!检查门锁和验血,都没有逻辑上的必要性,已经过了3个月了不是吗?想想,你为什么还一定要去验血呢?
苏:那么我应该怎么处理?
雷:只要你的客观焦虑源不减少,你还会去验第6次血的,你需要那“咔哒”一下让你的焦虑情绪喘口气,哪怕明知道这很可笑。只要情绪足够强大,那么情绪化的行为动机就根本没有逻辑性可言。所以我建议你整理自己的工作计划,或者干脆说,我建议你懒惰一点,最好休个假。
苏:可是我担心自己等不了那么久,如果我克制不住还想去验血怎么办?
雷:尽管去!和自身焦虑对着干,焦虑会在对抗中加倍!你越对抗,它就越顽固。
苏:顺着它?
雷:暂时随它去!等你的客观焦虑源少了,它就会自然缓解。关键是,别以为“恐艾”都来自艾滋病本身。任何恐惧,都会优先猎杀孱弱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