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免费心理咨询活动正在中国人民大学举行,这一天是5月25日,取的意思是“吾爱吾,爱惜自己”。
在近期大学校园跳楼事件频发之后,人大学生社团“心宇社”组织了这次活动,希望给那些充满困惑的年轻人一些帮助。在中国,每年有约28万的人死于自杀,2003年卫生部最后一次给出过具体数字,之后就不再统计。号称“自杀圣地”的美国的金门大桥也不统计自杀人数,因为担心这种数字会引来更多寻短见的人。
在教学2楼前的树荫下,心理咨询室的老师们在摆好的桌子后面坐下,这一机构已经有10名在编教师,今年还将签下一批专业为心理学或者社会工作的研究生。
5月16日,一名文学院女博士生跳楼之后,中国人民大学紧急决定,给所有硕士、博士研究生新生加开一门心理课,列为必修课。
优等生容易出问题
“最近出问题的学生,多数都是优等生。北师大的那位学生是研究生,还是学生社团领袖,农大自杀的那名学生,是他们学院的学生会副主席。”中国人民大学心理咨询室教师胡邓博士说。在这个5月,10天中有5名大学生跳楼自杀。
“心理学上认为,在高中成绩排名前五的人,最容易产生心理问题,优等生更难容忍失败。”胡邓说,“排6~10名的人要好得多。”
“一个自杀事件发生后,基本上都会有不同的声音,一些学生会美化死亡,甚至于赞扬死亡。这跟近年来日本动漫的影响有很大关系,日本的传统是把自杀当作‘美’,当作实现正义的手段。这些东西会影响学生的判断力。”胡邓说。
在西方,多数家庭有宗教信仰,会告诉学生“自杀是有罪的”。中国多数家庭都是无神论者,却又没能及时地进行“生命教育”。胡邓认为这是许多学生不知道珍惜生命的重要原因。
“在我的课上,我会给大家放bbc拍的那部生命的纪录片,数亿个精子中产生一个生命,人怎么长大,怎么老去,怎么死亡。”学生看过都觉得“太神奇了”。胡邓提出的解决方案就是:“进行生命来之不易”的教育。
再坚强的人也需要宣泄
和高中里的优等生不同,大学里的优等生不仅需要成绩出众,而且要从事各种社会活动,比如担任学生社团的领袖。这部分学生往往会形成一种社会角色:成为低年级学生的偶像、引路人、“知心姐姐”。
这部分学生不仅要关心社团的发展壮大,还要对师弟师妹的人生选择负责,必须让他们有收获,让他们感到温暖,听取他们的全部抱怨。
“这部分学生其实承受着更大的压力,他们一样需要排遣发泄。我的建议就是,他们要及时去找心理咨询师。只进不出,人早晚会崩溃。”胡邓说。
胡邓是全校最受欢迎的心理辅导老师之一,他每个月都要去一次安定医院,接受心理督导,所有的心理医生、咨询师等角色的人都必须要有这样一个出口。他每到放假就外出旅游,以便保持自己的心理健康。
“坐飞机的时候,空姐总是会演示如何戴氧气面罩,她们总是会告诉你,请先戴好你自己的面罩,再照顾你身边的老人和孩子。心理健康也是一样的。”
孙莹洁的悲剧也许正是那个出口,作为社团领袖她不会向下级抱怨,向上又是比较严格的老师。
“大学里想见到导师是奢侈的,想见到忙碌的导师就更难了。即使见到了,真正能和学生谈心的好老师又能有几个?事实上好多导师都是学生压力的来源之一。”一位在人大读研的硕士生说。
自杀会传染
每年3~5月都是自杀和心理疾病的高发季节,全年一半的自杀都出现在这三个月。“天气变化、气压变化会影响到内分泌,人的心情会起变化。”胡邓说。
对大学生来说,另外一个原因是毕业。论文答辩以及找工作,对学生都是现实的压力。
“自杀是会传染的。”胡邓解释近期的连续自杀事件,“非常厉害的传染。”
今年5月16日跳楼的人大文学院女博士在自杀前曾经多次提到去年5月16日轻生的新闻学院女博士,说过“我也那天跳”一类的话。
“近几年,硕士和博士更容易自杀成功,因为他们没有室友或者很少有室友,同学之间也是各忙各的。许多博士都对我说,‘我们都是一个个孤岛’。”
胡邓总是建议那些心情不好的人去运动,比如组织球赛。这种集体活动能够给人快乐,增进人与人之间的交往。
孙莹洁的叔叔曾经描述过她的童年:“她是个文静爱读书的孩子,赶她出去玩,她都不肯出去。”胡邓认为,这种孩子被认为听话,但这种教育方式却存在问题。
“应该从小就把孩子赶出去,和小伙伴们去玩,而不是强迫他拉小提琴或者学什么东西。事实上,童年玩得越好,越快乐,成年后的抗逆性会越强,能够承受更大的磨难。”
“过分追求完美的同学容易出现问题,想彻底改变自己是很难的。一个人的性格,在3到4岁就差不多了,青春期会改变一些,‘回一下炉’。但是改变不会太大。太追求完美的同学,应该去看看心理咨询或者去医院专门接受中短期的心理治疗,把这种倾向削弱和调整一下,但是完美主义不会根本消失。”胡邓说。